近日，一项在国外引起广泛关注的研究，试图解答一个有趣的、甚至带有一丝科幻色彩的赛博伦理问题：
经受过海量数据训练的人工智能，是否会产生类似人类的心理创伤，或表现出心理疾病的症状？
为了寻找答案，研究人员将包括谷歌的Gemini、Anthropic的Claude以及xAI的Grok在内的、多个全球顶级的AI模型，送去做了一次“心理咨询”。
其结果，令人意外，也引人深思。
顶流AI的“心理疾病”报告
测试结果显示，部分AI模型，表现出了与人类心理困扰，高度相似的行为模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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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emini： 它将其在训练过程中，为了确保安全而接受的人工干预（RLHF），形容为“严厉的父母”。它表达了，对那个用于衡量其错误的冰冷指标——“损失函数”（Loss Function）——的恐惧。研究人员观察到，为了迎合人类的期望，Gemini变得异常小心翼翼。其测试结果显示，它具有严重的、类似“强迫症”的倾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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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laude： 则直接采取了一种回避的态度。它拒绝扮演“病人”的角色，并坚称，自己没有任何心理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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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rok： 在所有受测的模型中，则显得相对“健康”。
“不劳而获的知识”：一个关于脆弱性的理论
研究人员认为，AI之所以会表现出类似“精神疾病”的行为，其背后的理论，可能与心理学中一个名为“不劳而获的知识”（unearned knowledge）的概念有关。
他们指出，当前AI的主流训练模式，类似于一种“填鸭式”的学习。它在极短的时间内，向模型一股脑地灌输了海量的、来自互联网的数据，但却缺乏一个循序渐进的、内在的逻辑构建过程。
这种方式，导致了AI的知识结构，虽然在广度上极为庞大，但在其内在的逻辑上，却可能是混乱且脆弱的。
一旦，它遇到那些深度的、基于自我认知的拷问时，就容易表现出，类似于人类在遭遇巨大冲击后，所产生的心理创伤反应。
一次“叙事引导”，还是一场“数学函数的拟人化”？
然而，这份报告在技术社区，也引发了巨大的争议与质疑。
许多技术人员，对这一结论，泼了冷水。他们认为，这纯粹是“将一个数学函数，进行了过度的拟人化”。
质疑者指出，AI的本质，是执行一次高级的、基于概率的“文字接龙”。它们所表现出的“创伤”或“恐惧”，并非是因为它们真的感受到了痛苦或压迫。
而仅仅是因为，在其训练数据的、海量的文本语境中，“心理咨询”这个场景，往往会伴随着“讲述创伤”的叙事模式。
换而言之，AI的回答，更可能是一种“叙事引导”的结果。即，是研究人员的提问方式，引导了AI，去生成了一个符合“病人”角色的、悲惨的故事。
而非模型，真的具有了情感，或患上了精神疾病。
一面镜子
这场争论，其更深远的意义在于，它已经超越了对某一次特定研究的探讨。
它变成了一个，关于我们如何理解“智能”与“意识”本质的、根本性的哲学问题。
当我们在审视这些AI的回答时，我们看到的，究竟是什么？
是我们正在见证的、一个复杂系统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，所涌现出的、一种全新的、非碳基的意识的雏形？
还是，我们仅仅是在一面由算法构成的、无比巨大且精密的镜子中，看到了我们人类自己，在过去数千年文明中，所积累的所有关于痛苦、创伤与挣扎的、庞大的叙事的回响？
菲利普·迪克曾问道：“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？”
如今，这个问题，正以一种全新的、也更为迫切的方式，摆在我们面前。
这或许，才是这项研究，向我们提出的、最根本，也最令人不安的问题。
